&esp;&esp;晏容时失笑:“带个四岁的小丫头去酒楼喝酒?阿织肯定又乱传话。应家刚遭一场灾,多半去大相国寺里拜佛祈福。”
&esp;&esp;十一郎还在原处炯炯地等他过府喝酒,喝完了直奔兵部查账。
&esp;&esp;晏容时跟十一郎商量:“今夜的酒免了。明早告假半日,下午我随你去兵部查账。”
&esp;&esp;十一郎极诧异:“追查军械倒卖大案的关键时刻,你告假半日做什么?”
&esp;&esp;晏容时:“唔,去大相国寺上香。”
&esp;&esp;——
&esp;&esp;深夜一轮月色照亮京城各处。
&esp;&esp;与此同时。
&esp;&esp;应家帐篷外,有小小油灯点亮。
&esp;&esp;石锅升起小火,应小满往火里时不时地倒油,助燃火势。
&esp;&esp;她在费劲地融银子。
&esp;&esp;半融化的银疙瘩,当中还掏空一个藏铁疙瘩的大洞,拿去见爹爹在京城的旧友太磕碜。
&esp;&esp;好歹融成一个完整的银元宝形状。拿出手好看,不丢爹爹面子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大相国寺位于内城东。香火鼎盛,每月五次开放市集庙会,万姓交易[1]。
&esp;&esp;还没走近寺庙正门,才上东大街,路边商铺已经挤满了人。阿织像游鱼儿进了水,快活地四处奔来跑去。
&esp;&esp;应小满四处问人:“余庆楼在何处?”
&esp;&esp;余庆楼原来出名得很,一问一个准。但路人大清早被个小娘子抓着问余庆楼,回答时神色都有点古怪:“东大街中段往北走。这么早,酒楼尚未开张。”
&esp;&esp;酒楼门口以红绿两色绸缎扎起的迎客欢门[2]上包裹许多鲜花枝,欢门往内的长廊一路灯笼高挂,依稀可见夜里的热闹。
&esp;&esp;应小满立在欢门下,往里头喊了半天,紧闭的木板门里探出一个伙计,睡眼惺忪地打呵欠。“何事啊?这么早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有事寻你家掌柜。”
&esp;&esp;伙计沿着木廊子走来欢门,上下打量面前穿戴简朴、牵着小丫头的斗笠小娘子。
&esp;&esp;斗笠遮住小娘子大半面目,但还是露出红润嘴唇,精致鼻梁,瓷白肌肤,下颌一小截优美的轮廓。
&esp;&esp;伙计的面色缓和许多。
&esp;&esp;“卖唱的还是卖酒水吃食的?想进咱家酒楼做生意?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牌噱头?咱们余庆楼可是东大街这处数一数二的酒楼。若无甚出色处,往后慢慢排着罢!”
&esp;&esp;“不卖东西。我爹从前在京城时,和你们掌柜的是好友。我爹托我来寻你家掌柜的,带一句话给他。”
&esp;&esp;应小满郑重地说,“——故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。”
&esp;&esp;手里攥着昨夜新融好的雪白银锭,在伙计眼前晃一晃。
&esp;&esp;伙计摸不准头脑,狐疑地打量几眼,“等着。”闭门回去传话。
&esp;&esp;这一去就是半天没回。
&esp;&esp;应小满领着阿织,十几岁的小娘子领着个小丫头,一大一小站在红绿招摇、插满花枝的余庆楼欢门下,大早晨地实在扎眼,路过行人无不扭头古怪打量几眼。
&esp;&esp;阿织嘴里吮着的糖人都不甜了,小声嘀咕:“阿姐,好多人看我们。为什么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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