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已值深秋,但京城的夜晚,依旧喧嚣热闹。

傍晚时分,正阳门内棋盘街一带,仍旧是士民工贾摩肩接踵,酒坊食肆人头攒动。

因棋盘街乃是内城的要冲,各色人等混杂其间,是以每到此刻,便有众多西厂暗探混迹于人群,无数双眼睛伺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。

但城中百姓似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,只要慎言谨行,倒也相安无事。

时日一久,有些西厂缇骑便索性着了公服招摇过市,如此抑或还能赚得些好处。

这会儿工夫,正有三个着红色公服的西厂校尉,沿大街一路自西向东走来,每到一处商铺或食肆,稍作停留,便立时有掌柜的迎出,悄悄塞与些钱物。

这三人行至一处酒楼,刚刚在门口站定,便见掌柜的已满面堆笑迎了出来,口中忙不迭说道:“官爷辛苦,官爷辛苦,快请进来歇歇脚。”

说着,暗中却将一小袋碎银两,塞在了其中一人手中。

那校尉捏捏手中的袋子,似是甚为满意,点点头,“嗯”

了一声道:“不必了,咱家还有公务,但有可疑人等,定要立时上报。”

说罢便欲转身离去,掌柜的则是连声答应。

就在这时,却突闻身后有人在“嘿嘿”

冷笑。

那三个校尉倏然转身,只见那冷笑乃是发自靠窗而坐的一个虬髯大汉。

这人身材魁伟,豹头环眼,剑眉鹰鼻,却是一身市井屠户的打扮,此刻正在自斟自饮。

此人面前摆着两样小菜,两只空酒壶倒在桌上,如今似已有些醉态,面色微赤,衣襟半敞,一边饮酒,一边却自言自语说道:“朗朗乾坤,昭昭日月。

天子脚下,居然干出那索贿的龌龊勾当,却又是甚么世道。”

周围之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,而那三个校尉更是冷哼一声,几步抢到此人桌前,一人大声喝道:“兀那汉子,你说甚么!

好大的胆子,还不快给官爷站起身来!”

原来这大汉正是扮成了屠户的熊君立。

熊君立见那三人过来,斜着朦胧的醉眼瞥了一下,却犹自嘿嘿冷笑着说道:“许己做,不许人说,当真是好笑的紧。”

一听此话,那三人不禁是勃然大怒,当先一人大叫道:“好个刁民,当真是不想活了!”

说着便抡巴掌,朝熊君立脸上抽来。

那西厂校尉,自讨手底下也有些功夫,这一巴掌扇去,只道是定能将这汉子打个满脸花。

却怎知竟是一掌打空,正一愣时,却见熊君立已踉跄着站起,口中嚷着:“你们这班鸟人,还要打人,当真是没有王法了!”

说着右手一挥,“啪”

的一拳,便砸在了那人面门。

只听一声惨呼,那校尉仰面跌出一丈开外,“噼里啪啦”

的一阵乱响,接连撞翻了几张桌子后,摔在了地当间。

饶是熊君立还未曾使出内力,这厮便已站不起来。

其他两人一见,慌忙拔出腰间佩刀,叫喊着扑了上来。

熊君立假作不会武功的样子,使蛮力抡起一条板凳,顿时“砰砰乓乓”

的,与二人打做了一团。

眼见几人打了起来,酒楼中吃饭的食客,哪里还敢停留,一霎间纷纷是夺门而逃,掌柜的急得是捶胸顿足,连忙叫伙计飞奔去报官。

那两名西厂的校尉,不晓得熊君立是何人,只道这屠户怎地如此有蛮力。

平日里自恃武功还算不弱,如今竟被这汉子一条乱抡的板凳,逼得是手忙脚乱。

不一会儿,又是一声痛呼,一人被熊君立踹中腰间,翻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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