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是一直低着头的赵妈妈,听见这话,脸上都气红了,也不管借钱时是不是应该由着他们说,抬起头生气道“嫂子!你不愿意借钱,没什么的,但是你凭什么这么说赵哥,他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来说,我愿意为他花钱是我的事,你不愿意借你说一声,我走就是,你凭什么咒他!”
赵青阳透过铁栏的缝隙,看着舅娘站在赵妈妈面前,趾高气扬的说道。“呵,我就是要说怎么了?我还就告诉你,你花在他身上的都是浪费钱,还有早点把那一千块还给我。呵。”
赵青阳手掌心被他掐得发疼,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,噔噔几步,跑到赵妈妈的面前,将安全帽取了下来。“妈,我们走。”他拉过赵妈妈的手,想要拉她离开。
赵妈妈叹了声气。“可...楼上...”
“算了,走吧,没有人会借我们的。”赵青阳手上使了劲,拉着赵妈妈离开时,突然转回头对着舅娘说道。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你可千万别忘了。”
出门上了赵青阳租来的摩托车,赵妈妈一言不发,赵青阳将唯一的安全帽给赵妈妈戴上后。
摩托车发动机一响,摩托车便朝前面冲去,风太过激烈,风声呼啸,赵青阳的耳边全是大风的声音,快到城里时,隐约听见身后的赵妈妈低声道。“对不起,儿子。”
对不起你要为我们负担那么多,对不起你没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,对不起你没有空闲时间,你的时间永远都在为家庭服务,没有朋友,儿子,妈妈没有能力,真的很对不起。
赵青阳没说话,由着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,他哪有那个时间来抱怨生活,他一会还得去给宋子安补课,只是补课的时候,反而是他最开心的时候。
******
星期天的晚上,赵青阳做完兼职,去医院里见赵爸爸。
赵妈妈回去给赵爸爸端饭了,病房里有些安静,赵爸爸已经从八人间转到了四人间,自然费用也更高了。
赵青阳到的时候,赵爸爸正看着电视机发神。
“爸。”赵青阳走到窗边替他揉了揉腿。“爸,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久久没有人回话,赵青阳抬头看去时,赵爸爸脸上一片死寂。
“爸,你怎么了,你不舒服吗?”赵青阳说着就想去按铃,却被赵爸爸伸手压住了。
“青阳,劝劝你妈吧,不要再住院了。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,我活不了几个月了,我不想每天在医院里,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。我还有几个月了,我想回家,也不想你妈负担太多,那些欠的钱,以后都是你们还的,我不想你们生活难过,而且这治疗也治不好我的。我都知道,你让我回去吧,你们这样,我死不瞑目啊。”
赵爸爸说得有些激动,双眼虽然无神,可看的赵青阳头疼,梦里的情景与赵爸爸此时的表情像对,他头疼得受不了,只得蹲下身子,小声道。“那爸你好生跟妈妈说,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嗯。”
后来也不知赵爸爸是怎么说的,赵妈妈居然同意了,但是赵妈妈有个要求,那就是她每天都要守着赵爸爸。
家里似乎恢复了宁静,但赵青阳知道这样的宁静是有限期的。
十月份的月考,意料之中的退后了。赵青阳被教导主任喊去时,并没有怎么训导,想来是主任之前打电话给家长时,听说了家里的事,拍了拍他的肩膀,临走时硬往他包里塞了几千块。
赵青阳没有拒绝,他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道“主任,以后我会十倍的还你的。”
主任笑着点了点头。“真有那天我可做梦都得笑醒,这比买股票划得来,哈哈哈,不要有压力。”
他的生活就是一片荒瘠的大漠,长不出一根小草,消耗着所有的期望。漠上没有旅人,没有绿洲,他靠着偶尔破土而出的仙人掌存活。
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。
赵青阳在厕所洗了把脸,看了眼脸色憔悴的自己。不知什么时候,才会有幸运眷顾一下他这片大漠。
他没想到幸运来得这么快,出门时被宋子安抱着,他觉得光这么被他抱着安慰着,就已经非常满足了,就已经足够幸运了。听宋子安说要借钱给他,他低着头笑着,宋子安能有多少钱,又能借他多少钱?可他这样待他,赵青阳光是听着就很高兴了。
又见他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安慰自己,赵青阳轻轻咬了下他的脖颈,只为证明这不是一场梦,可咬后,又担心他疼,复得吻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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