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瓷,青瓷……”他苍白纤美的手指滑过女儿的乌黑丝发,“……你可知看似美轮美奂的瓷器总也难逃破碎的宿命,爹恨不得你就是那未经捏塑的黑泥,虽平贱却永远不怕遭遇粉身碎骨的厄运。”
一日严二满面春风地回到家中,即使听到窑工们说烧坏了一批新瓷也没有大发雷霆,仅仅小惩以戒。青瓷好奇之余,跟随祖父进了书房,欲一探究竟。
“爷爷,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?”将两道秀眉弯成新月状,她笑嘻嘻道。
即使是苛刻不讲人情的严二对青瓷却也总是和颜悦色,他招招手要孙女走近书桌。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锦盒,打开盒盖,里面素蓝的锦缎包着一套瓷碗。一见瓷碗,青瓷美丽的眼睛就流泻出一抹奇异的光彩。她惊呼一声,伸手触碰。
看似很普通的圆器,也无任何繁杂的饰纹,然釉色ru白,釉层薄而滋润,绝对是罕见的上等白瓷。她的手指赞叹地抚过清冷的瓷面,莹白的光晕将其粗粝的指头衬得越发笨拙难看。
“这就是刑窑出产的白瓷?”
“不错,是一位隐士收藏的。我托一个友人借来观赏,让你和几个有天分的学徒好好借鉴一番。”
“就如传闻中的一样,如银似雪。”乌黑的眼珠灵活地打个转,青瓷将手中的瓷件放回原处,“爷爷希望我们的窑也能制出这样的白瓷吗?”
“不错。”严二笑着颔首,“只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完成我这个心愿?”
“这个恐怕我也不知道呢。”故作惋惜地耸耸肩,她调皮地吐吐舌头,“我去叫爹和师兄们一起来看。”
知道孙女的淘气,严二无奈地摇摇头,收回的目光再次落在锦盒内刑窑的白瓷碗上。经历数百年的瓷器,依旧散发出如玉光泽,惑人心魂。自己倾其一生都无法烧制出这样的绝品,所以才会感怀岁月的流逝以及心力的交瘁。
“爹,我回来了,回来跟您学制瓷。”
当离家数年的儿子抱着刚出生数月的孙女回来时,他不禁老泪纵横。这么多年来,他把不争气的儿子骂也骂了,打也打了,只恨他的技艺尚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。知子莫若父,他难道不知儿子自小到大所想要的是什么?可惜他不过也是个有私心的凡人,所以当年曜釉离家时他只作不知,在外多年也互不通音讯。直至曜釉抱着青瓷,一脸悲凄、满身疲惫地回来说要继承家业时,他才深深感到骨ròu相连的切肤之痛。
“爷爷……”一声娇喝,惊扰了兀自陷入沉思的老人。
苍老的手一抖,瓷碗应声掉落,摔得粉粉碎。严二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表情,他只看见青瓷、严曜釉与一干学徒吃惊地定定望着自己。屋内的气氛凝结,就连平日嬉笑捣蛋的女孩也不由僵住了笑意。
“爹……”最先从迷茫中惊醒的是严曜釉,他一步跨前扶住浑身颤抖不止的老父,“……您这是怎么了?”
“唉……”懊恼之至的叹息,严二一跺脚,指着散了一地的碎瓷喃喃道:“碎了!都碎了!如何向人交待?”
盯着地上无法补救的白瓷,已从女儿口中听说瓷器来历的严曜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主意,不由看向站在身旁拉着他袍袖的青瓷,不想她也正仰首望他。
“爹爹,都是我的错。要不是我吓着了爷爷,他也不会失手打碎了这么珍贵的白瓷碗。”她轻咬薄唇,可怜兮兮的神情,叫人心软。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严曜釉伸手摸摸女儿的头,柔声道,“你们出去吧,我陪你爷爷坐一会儿。”
“是我出神才失手打碎的,怎么会是你的错?傻孩子,顶多赔别人些银子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疼爱孙女的严二也不愿看见青瓷垂头丧气的模样,按捺住内心的烦躁软言安慰。
见长辈们都不责怪自己,她心里反而更为难受,低垂着头,视线一直停留在碎瓷片上。半晌,她才抬头,精致的脸庞显露出坚决的意志。
“给我一个月的时间,我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还给别人。”
“你……”对于女儿夸下的海口,严曜釉词穷,百般无奈。
“痴儿!”严二长叹,“刑窑的白瓷若随便什么人都能一烧而成,我何苦要千方百计借回来一观?何况这批瓷碗底下刻的是‘官’字款,就算你能侥幸制成白瓷,可这落款又怎是寻常人能模仿的?这碗制成已有数百年,虽光泽依然鲜丽,但仔细辨别的话还是能发现与新瓷大为不同,你又如何把握?罢,既是我手中碎的,自由我担责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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