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原来京师店宅务的册子里录下的官府赁屋,各种各样的情形都有。
&esp;&esp;有专租给穷苦人家的便宜赁屋,也有各种原因由官府收缴来的上好私家宅院。
&esp;&esp;“最近城西刚刚收缴了两套极清净的小宅院,两处并排相邻,左边那间每月一贯赁金,右边那间只要六百文。地段极好,巷子拐出去八百步便是西门内大街。离小娘子肉铺子近得很。”
&esp;&esp;竟有如此好事!
&esp;&esp;应小满听着听着,眼睛渐渐地亮了。
&esp;&esp;赁屋急事,耽搁不得。她立刻回去寻老娘,带着阿织,三人即刻便去看屋。
&esp;&esp;果然城西好地段,果然清静小宅院。
&esp;&esp;宅子位于一条叫做‘河童巷’的狭长小巷里。出去八百步便是西门内大街的热闹店铺,河童巷里僻静,屋宅有年头了,围墙爬满青翠藤蔓。
&esp;&esp;两处方方正正的小院,据说从前是同一家分家后的两处宅子。两家院墙紧挨在一处,当中只隔开半尺夹道。
&esp;&esp;一棵粗壮大梧桐树正好生长在狭窄夹道中央,繁茂大树冠把两边的小院都笼罩在树荫下。
&esp;&esp;“左边这间新近赁出了,只等搬入。右边这间还空着。只要六百文,应家要不要?”
&esp;&esp;天降好事,义母喜出望外之余,心里生出几分纳闷。
&esp;&esp;“两边差不多的住处,为何左边这间要一贯钱的租出去了,右边这家只要六百文却租不出去?”
&esp;&esp;她越想越不对,紧张地说:“清净好宅院,靠近大街好地段,只要每月六百文的便宜赁金?铜锣巷那淹水生虫的屋子还要每月三百五十文!你这牙人莫诓骗我。这两处被官府收缴的屋宅,该不会出了凶案,右边这间可是凶宅?”
&esp;&esp;应小满领着阿织还在四处寻摸,听到“凶宅”吓了一跳,顿时停步竖起耳朵。
&esp;&esp;牙人迭声地喊冤。
&esp;&esp;“小人哪敢做凶宅生意?损阴德!”
&esp;&esp;这两处宅院确实牵扯进一桩官府案子,又是空置多年的无主屋宅,因此才被官府收缴,便宜赁出。但跟凶案绝不相干。
&esp;&esp;“据说宅子空置太久,被人占用了做事?总之绝不牵扯人命!”
&esp;&esp;“至于右边这间为什么便宜,有缘故的。你们随我来。”
&esp;&esp;牙人叹着气走去院子西北边,拨开院墙遮掩的藤蔓,露出后方一道窄门。
&esp;&esp;窄门拿一把厚门栓闩住,牙人挪开门栓。原来窄门之后,竟还连接着一处极逼仄的僻静小院。
&esp;&esp;应小满好奇地探头打量。
&esp;&esp;小院落里荒草满地,里头只有一间朝北的瓦房,靠墙放几把竹扫帚,边上有道角门可以出巷子。
&esp;&esp;“这两处宅院的主人早已过世,又牵扯进官府案子,因此当做‘无主屋宅’收缴入册。但宅子虽然无主……却还住着个老仆。”
&esp;&esp;老仆年纪大了,又聋又瞎,看守主人屋宅多年。若把老仆赶出去,只怕没几天就死在街上。
&esp;&esp;官府碰着这种情况,轻易不挪动老仆,把赁屋的赁钱折去三成,降价寻赁客。
&esp;&esp;“你们住进右边这间屋宅,无需多搭理隔壁的老仆,隔三差五看一眼人还活着就好。若人死了……报个官,官府把老仆从名册上划去,就算尽了你们赁客的本分。”
&esp;&esp;牙人重新关上窄门,眼看着应家人心动,趁热打铁问:“六百文,租不租?”
&esp;&esp;应小满和义母抱着阿织,去边角里嘀咕。
&esp;&esp;她们满打满算只住一两个月。隔壁老仆听说独自看守老宅几十年了,一两个月不至于出事?
&esp;&esp;应小满更在意的还是左边赁出去的宅子。
&esp;&esp;两边院墙挨得这么近,万一来个大半夜不睡觉念诗的晏八郎那种邻居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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