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篮球才从他的掌心脱手,但他已知道那枚篮球会准确无误地被投进篮球框里。
一颗完美的三分球。于是他转过头来,冲自己喜欢的女孩笑,颇有点孩子气的炫耀和殷勤,少年俊俏的
面庞被晨光映得闪闪发光。
喂。”他转头对王母道,“你磨刀是想来杀我吗?
只见王母愣在原地,玻璃球似的浑浊眼球疯了一般颤抖着,厚厚的眼皮几乎包不住它们,让人不由得怀疑它们会不会掉下来。
紧接着,她发出了一声嘶哑得不似人声的尖叫,握着刀冲上来!而陆长安拔腿就跑!
跑之前还不忘给楚娇娇打了个眼色,意思是:待会见。
不算高明的调虎离山,但很有用…
楚娇娇下意识抓紧了陆长平的衣领,紧张地问:“他这样没事吧?”王母可是拿着刀啊……
谁知道陆长平却不像是太担心的样子。他背着楚娇娇,确认王母离开后就坦然踏上了上楼的木梯,淡定地道:“没事,她跑不过小安。而且这附近他也熟悉,不用担心。”这村子不大,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的路,他们之前都走过好几遍,不担心找不到路。
比起陆长安,该担心是他们。
简昊娃娃告诉楚娇娇的是,棺材放在二楼的灵堂里,王远新的父亲守着棺材。但在派出所时,两位警员告诉她,他们并没有找到她说的那副棺材。
“他们一定是把棺材搬走了。”楚娇娇道。又为难起来,我们得找一下,但要小心一点……
王远新死了,尸体还在警局;王母被陆长安引开了,屋里应该就只剩下王父了,偏偏王父又是守棺材的人,他们得小心一点,别撞枪口上。
吊脚楼静悄悄的。拂晓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木地板上,空气中有细小的浮尘上下翻飞,没有声音,也没有烟火气。整栋小楼就像是被遗落在了尘世之外,见不到人。
一楼的两间房间是他们之前住过的客卧,楚娇娇的轮椅还放在房间里,但未免轮椅在木地板上发出动静,她还是被陆长平背着;客卧里还像是他们离开前的样子,没有凭空出现一副棺材。
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,王远新的房间就靠着楼梯:里面的东西还维持着原样,有些重要的证物被带走了,只留下粉笔画出的一个圈。
楚娇娇忽然抽了抽鼻子,喃喃道:什么味儿……
房间里有一股突兀而熟悉的味道。泥土、青草和淡淡的腥味。陆长平忽然平静地道:“山神来过。
杀王远新的人,是山神。”
楚娇娇骇然。她猜到王远新是山神杀的,是因为她在梦里看到了山神拿着王远新的手机给她发消息——可陆长平又是怎么知道的?
或许是知道她的疑惑,陆长平顿了顿,淡声道:每次你失踪后,房间里就会留下这种味道。这是蛇的味道。”蛇的鳞片剐蹭过泥地和树叶留下的味道。
楚娇娇看向床上,被褥的边角,果真有些许潮湿的泥渍和破碎的草液。
陆长平轻轻地关上门,无不讽刺地道:“他给山神献了那么多尸体,得了富贵,却没得到山神的另眼相待,最后自己也成了尸体——就是不知道,那些蛇和这山里的“自然循环”会不会接纳他了。
楚娇娇也觉得讽刺极了。这山里的“自然循环”大概没什么自我意识,更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规律,不会因为王远新丰厚的“贡献”就青睐他,也不会因为他这些邪恶的“贡献”而厌恶他。
山神……好像也是如此。他不是人类,自然没有人类的善恶观,只凭喜好做事,杀王远新也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他,如果不是楚娇娇,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王远新,就像之前小兰被骗来的时候,他也没有注意到小兰和王远新一样。
两人离开了王远新的房间,往楼道深处走去。
第二间房应该是王远新父母居住的地方。一张实木的大床,一个厚重的衣柜,木头有些灰扑扑的,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材,只是一打开门,就闻到一股腐朽的木头味儿。
屋里没开灯,窗户也拉着,陆长平把门拉开了一些,才看清楚屋里面还有一台老旧的缝纫机。大床上挂着厚重的蚊帐,似乎是用了很多年,也显得灰扑扑的,叫人看不清楚床里面,只有一个隐隐绰绰的黑影,不知道是人还是叠起来的被子。
楚娇娇低头,小声地说:“是还在睡觉吗?”
“可能。”陆长平也低声回道。他往里看了一眼,确认屋里不可能放下什么棺材,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,轻轻关上门,从外面把门锁住了。这样如果王父在屋里,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。
“那就只剩下最后一间房间了。”楚娇娇说。怕吵醒可能在屋里睡觉的王父,她声音压得很低,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地靠住陆长平的耳廓。
陆长平顿了顿,也跟着压低了声音。他压着气音,声线轻飘飘地回响在浮尘里
:小心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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