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乾坤以前与妻子齐美莲的关系很不好,很少去妻子那里,自从他被判刑后,失去了工作,无事可干,便一头扎在妻子齐美莲那里,多天不出门,妻子倒是大度地收留了他。他的妻子齐美莲在乡广播站工作,因而很容易听到县广播站的广播,齐美莲在广播喇叭里听到了秦唐医院招聘医护人员的广告,就告诉了他,于是,他便到此应聘来了。
韩乾坤提前并不知道唐荷花是这次招聘工作的负责人,当他走进西厅,看见桌子后面的唐荷花时,他惊诧、尴尬、窘迫、无地自容。他在心里说,那不是唐荷花嘛?她怎么在这儿?很快,他就反应过来:这次招聘工作以唐荷花为主,录用谁与否她说了算。咳,这个蛋子的地球咋这么小?转一圈熟人乱碰头!他不知道唐荷花负责招聘,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?他后悔极了,认识到不该帮着黄河东陷害唐荷花。他曾巴结黄金生,帮助黄河东,但从黄家也没捞到任何好处。他曾陷害唐荷花,致使她被除名,可现在,她比被除名前更好,成了一个人物,而他却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,唐荷花竟决定着他这次应聘的命运。上天真会捉弄人!十年前我把她除名了,今天我在她眼皮子底下应聘。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?还是我应得的报应!
唐荷花看清第十个应聘者是韩乾坤后,便说:“呀,这不是韩院长嘛?你咋有空到这儿转转?是来视察?”
“师妹,别腌攒我了。”韩乾坤红着脸说。
“师妹?我是你师妹吗?我不记得与你是校友啊!”唐荷花又对他调侃道。
“荷花,你还记恨我吗?你不认我这个师哥,我可没忘你这个师妹!那件事我做不了主,是别人的授意。”他想推脱责任,也想与唐荷花拉近关系。
“你不在城关卫生院当院长,来这里干啥?”唐荷花还不知道他因犯罪而被开除了。
“在城关卫生院没啥意思,我不愿在那里干了,想到秦唐医院来。”他撒谎说。
“那我们按程序走吧,你先做自我介绍,然后,再回答我提问的问题。”唐荷花一本正经、不卑不亢地说。
他们的对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听到了,有人了解韩乾坤的底细,便在唐荷花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,唐荷花点了点头,表示明白了。
唐荷花再看韩乾坤的时候,只见他脸红脖子粗,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。他不想做自我介绍。
过了一分钟,韩乾坤讪笑一下,说道:“唐医生,我给你说句话。”
唐荷花从桌子后面走到他跟前。
他看着她的脸,说:“荷花,我想在这个医院干,请多关照,求你了!”
唐荷花觉得好可笑,揶揄他:“韩院长,你恁大本事,我们这小庙里,能容下你这尊大神吗?”
“师妹,关照一下吧,求你了!我现在一无所有,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!”韩乾坤厚着脸皮说。
唐荷花正色道:“我也做不了主,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他们说完,韩乾坤朝唐荷花苦笑一下,眼里充满了祈求的目光。
唐荷花看着韩乾坤的后背,心说,罪有应得!你也有今天啊!这真是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,山不转水转,水不转人转,世上的事情真奇妙!
秦唐医院规模扩大后,像预期的那样,就诊者有所增加,住院的人更多了,八十张病床勉强够用,医院大厅和走廊里,昼夜有人,白天是患者等待就诊,夜晚是病人家属在小憩打盹。
因为病房里需要保持清洁,走廊里需要防火,故而不准在病房和走廊里生火做饭,这样,病员及其家属的食宿就成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。
唐荷花提议,在临近的地方,秦唐医院投资开办一家酒店,对内可服务于职工、病员及其家属,食宿只收成本,不计利润,以便解决病员及其家属的食宿问题;对外合法经营,合理收费,以便增加利润。
院长办公会通过了唐荷花关于开办酒店的提议,并决定由她牵头筹备。
唐荷花马不停蹄,迅速行动,很快便选定了距秦唐医院不足二百米远的光明星楼。
光明星楼共有四层,面积约两千平方米,曾有人在这里开过酒店,也有人在这里开过歌舞厅,还有人在这里开过茶楼,只可惜,都没有经营好,最后因没有利润而关门或转让。
经过几轮商谈,敲定了租用光明星楼的价格及年限,最终签订了正式租赁合同。
唐荷花根据光明星楼的面积和结构,借鉴前者开办酒店的经验和教训,计划把一楼作为大厅,并摆放一部分餐桌;二楼为雅间,安排贵宾聚餐;三楼四楼为客房。
她将计划向院长汇报并获得同意后,很快联系了一家装饰公司,开始了光明星楼的装修。
转眼到了年底,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时候。经商量,唐荷花和秦院长分头行动,分别联系市、县相关部门和有关县领导,为的是方便给他们拜年,方便给他们表示意思,从而与其进一步搞好关系,争取更多的支持,好开展新一年的工作。
腊月二十六下午四点左右,唐荷花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钱副县长办公室的电话,电话手柄的听筒里传来几声长音后,哗啦一响,接着,是一个男人的“喂喂”声,她听出来了,是钱副县长的声音。
“钱县长,我是唐荷花,我想过去见见你。”她对着话筒说。
“啊,是荷花呀,我现在正说着事儿哩,你到六点钟来吧。”钱副县长在电话的另一头干脆利落地答道。
“好的,六点见,钱县长。”唐荷花对着话筒又说。
唐荷花用一个信封,装上五百元钱,塞进藕荷色鸭绒袄口袋里。
六点钟,唐荷花径直走到钱副县长的办公室门口,用手轻轻敲了两下门,然后,慢慢地把门推开一半。她看见一个男人正隔着办公桌与钱副县长说话。
钱副县长看见唐荷花,好像根本不知道她要来似的,不带任何表情地问道:“荷花呀,你咋来了?有什么事儿?等一小会儿吧。”
唐荷花退到了门外。
过了两三分钟,那个男人开门出来了,唐荷花忙推门进去。
钱副县长见她进来,赶忙站起,微笑着把她让到对面的椅子上,然后,给她端上一杯茶水。
钱副县长原是市科委的科长,前年空降到华凯县任副县长,分管文教卫生、计划生育等工作。这一年多来,他和唐荷花已见过四五次面了,他们已经很熟悉了,但他和她单独见面这还是第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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