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倒有点像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孝了,孟璟避重就轻,恭谨道:“母亲言重了,您韶华正好。”
赵氏没管他这假模假样的场面话,嘲讽道:“但她是你娶回来的妻,要陪你过一辈子的,你别不当回事。男人要成大事,起码家宅得宁,没个贤内助,就你这德性……”
……他怎么了?
孟璟觉着她今儿是要把这么多年想数落他的话一并给骂完了,心里头才能痛快,于是没出声,等着她接下来的话。
可她将手搭在金丝楠木扶手上,不知在想些什么,好一会儿没出声。
夜里忽然起了阵风,这屋里摆的铜鹤灯盏,并未用灯罩,灯火被吹得忽明忽暗。
他起身,亲自走到灯盏前添了些灯油,执起剪子挑了挑灯花。
他动作慢条斯理,怎么看都无不透出一丝儒雅来。赵氏忽然没来由地红了眼眶,她大抵,也已有五年未曾见过他这副样子了。
几乎连她都快忘了,这个曾让她引以为傲的世家大族里养出来的儿子,原本是个疆场杀敌时肃穆冷峻,私底下却最是温和贵气的翩翩君子。
孟璟放回剪子,一转过头来,就见她飞速地拿帕子擦了擦眼角,他怔了会儿,觉着她今日着实有些奇怪,于是缓缓跪下去,轻声道:“惹母亲不快,还请母亲责罚。”
“起来。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惹我不快了,次次请完罪也不肯改,既然铁了心知错不改,这请罪有什么用?”赵氏自嘲地笑了笑,那股泪意越发涌不住,只好拿帕子虚虚掩了掩,“赶紧回去,都三更天了还在我这儿,也不像话。”
“外头这么多人看着呢,没什么像不像话的。”孟璟抬头瞥了她一眼,“母亲既然恼我不听管教,我便听一次就是了,您别这样,倒让儿子觉得自个儿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。”
“你本来就是。”
“……是便是吧。”他默默放弃今晚同她较劲的想法,但还是补了句,“但后军都督府里的事,母亲别掺和,您提了我也不会听。”
“我也知道,提也没用,旁人怎么说你都不肯信,认定了当年的事太过蹊跷必定有鬼,铁了心非要彻查。若不是这事,你也不至于和我置这么多年的气。”
孟璟低声认错:“儿子不孝,常惹母亲不畅快,便也不大到母亲跟前来扰您了。”
“说得好听,我知道你是嫌我念叨你烦,这才搬到后边去住的。”
孟璟没解释,反而将身子伏低了些,静静听着训斥。
“楚阁老牵头票拟了兵部想要架空五军都督府的法子,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,但这事毕竟不能怪这丫头,她便是还未出阁,朝堂之上的事,又哪里轮得到她做主,她爹的心思,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,你别迁怒了她。”
“母亲知道我不是那种人,我没有迁怒她的意思。”
“嘴上不说,心里难免不痛快,但也没有把刚进门的新娘子扔在孤庭独院的道理。若不是你这般行事叫人以为你看不上这丫头,孟琸他算什么东西,也敢觊觎你的人?”赵氏沉了声,“你父亲若知道你做这般有辱门楣的事,也得骂你是不孝子。”
……怎么就成了他辱没门楣了?
“哪就能说到这上面?儿子不过是在后边住惯了,前头二叔那一家人也闹腾,孟璇更是烦,没个清净。”
“你从前说要搬去后边静养,我也没有二话,后头的确是舒坦。”赵氏深深看他一眼,再次抬了他最尊敬的人出来压他,“但就你如今这样子,以你爹那个暴脾气,若是下得了地,不把你抽到小时候那样满地找牙,你就该烧高香了。”
孟璟哽住,脸色变了几变,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:“母亲您有话请直接示下,别这么说话。”
“你有你的事要忙,我知道,我以前提了上百遍,你如何也不肯听,还同我置了这么多年的气,我也懒得再说了。”
“母亲言重,儿子没有同您置气。”
“你别诳我,你的性子,我知道。”赵氏声音压得低,“你同我置气便罢了,但你也老大不小了,百善孝为先,再怎么着,你也得给孟家留个后。”
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在咒他不得好死?
孟璟懵了一会儿,平静道:“孟珣不还在么?父亲不会怪罪的。”
“他才多大点儿?”赵氏盯他一眼,忽然不可克制地动了怒,一掌拍在几上,“父亲父亲父亲,你就只知道你父亲,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?你是我唯一的亲儿子!”
孟璟彻底怔住,他这个母亲平素涵养好到极致,唯一大声说话的时刻大抵就是管教下人时,今夜这反应,一出比一出不正常,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,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:“母亲别生气了,儿子任您责罚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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